我结识了两只鹦鹉。
在西区的郭大夫诊所,我带母亲去针灸。母亲腰椎间盘膨出压迫了神经,走路受到影响。我们早早赶到诊所,每天第一个治疗。她扎针,我坐客厅无所事事。窗台边鸟笼中两只鹦鹉打架,打得很厉害。饭碗翻了,米撒了一笼子,水杯也歪了,水溅了出来。吱哇鬼叫的不仅吸引了我,还把郭大夫从屋里召了出来。发现笼外有人关注,两只鹦鹉收敛了阵仗,一只悻悻的躲在了笼边,另一只干脆钻进了小屋。郭大夫边打扫战场边跟我说,这一公一母两只鹦鹉很小呢,年龄不到一年。我问他它们是不是总打架呢,郭大夫微微笑笑,说断不了吧,不过,过几年就不打了。
郭大夫78岁了,退休前在厂医院中医科工作,退休后就开了诊所给人看病。两只鹦鹉原本养在家里的,可老伴儿嫌它们闹得慌,非让处理掉。为这事儿郭大夫没少和老伴儿磨叽,软的、硬的,好说、歹说,终拗不过她的执著。最后,两个家伙只好客居诊所了。也好,两只鹦鹉能给诊所带来点儿生气呢。败下阵来的郭大夫这样宽慰自己。
有了这番经历,便对两只鹦鹉多了几份关注,隔天来的时候禁不住就多看了它们几眼。也许从鸟的角度可以看出它们的不同来,我就觉得它们很相像、很普通,就是两只很平常的鹦鹉。差别只是一只个头大些,尾羽更长而腹部是淡绿色,而另一只腹部是淡黄色,个头大的应该是公的吧。公鹦鹉比母鹦鹉要好动些、活泼些,也更话唠些。母鹦鹉似乎更喜欢待在小屋里,那公鹦鹉便攀在圆形的小门框上,头冲着里边吱吱。被聒噪得烦了,那母鹦鹉便伸出喙来猛的鹐它,公鹦鹉跳将开来,攀到圆门的另一边继续聒噪。心情好的时候,它们会立在栖木上,一只面朝窗外、一只面朝窗内。它们展开半边的羽毛,把头伸进身体里不停的啄食着什么,也许是在清理个人卫生吧。母鹦鹉也会转过身来,把头伸到公鹦鹉的脖颈处,帮它梳理羽毛。这时的公鹦鹉把脖颈伸得高高的,特享受的样子,像极了旧电影里戴了礼帽、穿着燕尾服、拄着文明杖的英国绅士。昨日里拳脚相加、乱羽纷飞,今日却温柔相待、含情脉脉,鸟的世界,并不简单。
同来扎针的有另外两对夫妻。一对儿很老了,少说也都七十了。老太婆搀着老头儿,老头子拖着半条腿一点点蹭着走。那老头儿情绪从来都是低落的,心事重重很不开心。另一对儿夫妻还不很老,五十上下。那中年男人长得很工整,年轻的时候应该算帅哥吧。扎针的是帅哥,老婆是陪护。帅哥高门大嗓的很开朗。郭大夫问他感觉怎么样,他便挣脱老婆的手在地中间快速地拖着半条腿转圈圈,说是给大家表演一下,把他的妻唬得直劲儿地“慢点、慢点”。他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玩的上了发条的电动青蛙,在地上疯窜着。在场的人都被他逗乐了。帅哥不停地喊冤,说是既不吸烟,也不怎么喝酒,莫名其妙的就中枪了。冤,真冤!他说等他好了以后一要抽烟、二要喝酒,就不信那个邪了,他的妻便从旁边捶他。帅哥忙里偷闲的还忘不了冲着扎上针的母亲说,大娘你等着吧,明天我准保要超过你,第一个来。
屋里热闹的时候,两只鹦鹉倒安静了,不叫也不闹,脸侧到一边,把一只眼睛正对着大家左瞧右看。也许它们觉得,人的世界,并不简单。
我在想,人和鸟儿又有什么不同呢?一人一天地,一鸟一世界罢了。苦也罢,乐也罢,有人(鸟)陪,就好!
晚间的时候,到家有点儿晚了,按了几次门铃没反应。心下犯嘀咕的同时便掏钥匙开门。这个时间,老婆都是在家的。屋里黑着灯,心里就有些失落,嘴里咕噜了一句“这家伙,到哪儿玩儿去了?”伸手开灯的时候,从沙发里怪怪的飘来几个字“在这儿玩儿呢”,冷生生的怪吓人的。
哈,那只鹦鹉在家呢。
作者简介:
李前旭,微信名淡然,男,湖南籍太原人,1967年出生。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,供职于太原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。2015年格力-TOSOT杯《美文共享》原创美文大奖赛一等奖;2017年玉润时光·首届“行参菩提散文奖”三等奖。新媒体《行参菩提》签约作家。在岁月长河中捡拾生活的点点滴滴,焙成文字感动自己。